李富江：六十大寿

作者：李富江（瑶族）

“爸，今年你六十大寿，我和弟弟准备给你做一次寿宴，以示我们尽孝道祝寿。”

我今年只是五十九岁，但按照我们这里瑶家人的习俗，“男办前，女办后”，我这年就该是大寿，是要宴请宾客喝寿酒庆祝的。

我对自己进入初始“大寿”年龄，是没有什么特别心念之处：一个蜗居大山，整日以黄土地果树为伴的山里农人，以前儿女少时是奔波他们的吃穿学业，整个人成了机器人般木纳机械；而现今儿女长大成家已有孙代后，又由于人进中老年人，身体和各方面条件限制，形成少动不愿再折腾，每日只是“家一一果地一一家”的这种单调生活为基数，如果说还有另外一种固定的日常事，那就是每天骑车送接孙儿上下学了！

我对自己进入六十岁成为老年人没有感觉，对那种世俗的“六十大寿宴”的筹备也是反感。所谓六十岁，它无非就是一个人从中年人进入老年人的开始，从一个岁数增加进一个岁数而以，人生不都是从一个平淡的日子进入到下一个平淡的日子，从平淡的一个月一年，进入到次年的一个月一年；息息生生，生生不息！

我不同意儿女给我做生日大宴。

“爸，你不让我们给你做生日宴，我们也是有难处。同村和你同龄的隔壁阿伯，他家之前已办过大寿宴，我们家不做，那我们姐弟日后在村上，还怎么去面对村人？”

今年村上进入五十九岁的男人有多个，在我之前，隔壁的二哥，他的儿子已为他做了六十大寿生日酒宴，摆了二十多桌。之前，二哥他也是极力反对儿子为他做大寿生日宴的。毕竟山村现在整体的经济还没有搞起来，为了孙代有一个好的学习环境，和别人有起点同步的优势，二哥的儿子之前已在县城购买了学区房，入了城镇户口，让儿女在县城的学校读书。据说，每个月的还房贷压力还是蛮高。办生日宴这种可有可无的耗财俗事，当免去还是免了的好。

二哥一家知今年也是我的大寿生日，他就在事前到我家来探我们家人的口风。我说不办，但儿女们对此事却不作发言，看他们的心事还显复杂。

二哥的儿子探不出我们家人的口风。后来在二哥生日到来时，他们家还是操办了二十多桌寿宴。我猜揣二哥儿子的心思：如果他家之前不操办，而我们家之后却办了，那他日后的脸面何放？

现在难题轮到了我们家。我不同意操办，但儿女们见之前的同村同龄人办了，如果我们家不操办，那就有“儿女不孝，无经济实力，不合群”嫌疑。

我被儿女们的分析整得没了话说。我们家在村上，离首富较远，但算个中等经济水平，还是能够达到的。不说置办寿宴家庭经济能支撑下，就是借账操作，为了这面子工程也该义无返顾去做……

生日这天，季节刚进入秋天，初秋的天空依然有三十六、七度的高温在炙烤。厨房四周虽然摆放了多台电扇，但做宴席的师傅们还是大汗淋漓，他们搭在肩背上的毛巾，已能拎出水来！

红帖电话邀约的亲朋族友如期而至，圈炮烟花的响声是此起彼伏，那入席客人的吵杂声、那喜炮炸后硝烟刺鼻的味道，就组成了特殊的“交响曲”……

作者简介：李富江，瑶族（网笔名瑶人老李），县作协会员。曾在《深圳文学》《恭城文艺》《广西日报》《南国早报》《广西民族报》等区内外刊报发有作品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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